寿康宝鉴

祸淫案

shoukangbaojian2021-12-041316

  ◎李登,年十八为解元,后五十不第。诣叶靖法师问故,师以叩文昌帝君。帝君命吏持籍示曰:“李登生时,上帝赐玉印,十八发解,十九作状元,五十二位右相。缘得举后,私窥邻女,事虽不谐,而系其父于狱,以此迟十年,降二甲。继又侵其兄屋基,至形于讼,又迟十年,降三甲。后又于长安邸中,淫一良家妇,又迟十年。今又盗邻女,为恶不悛,禄籍削尽,死期将至矣。”师归以告,登遂愧恨而死。
  按李登所谓“梏之反覆”者也,使其早生悔恨,修德赎愆,则状元、宰相,可以完璧归赵。即不然,一之为甚,后业不作,则科甲显荣,犹可得半而居。乃举天地之所栽培,祖宗之所积累,而为一人戕削殆尽,辜负无穷矣。且邪淫之业,视科甲万不及一,乃以终身富贵,仅易片刻欢娱,不亦愚甚。噫!状元而为宰相,数百年中仅见一二,而因此一孽,荡然无遗。况他人星命,万分不及李登,而造孽同之,吾恐司禄神,未必仅降甲以示罚,而犹展期以待其改也,危乎危乎!今之才高学广,而竟穷困不遇以老者,宜自返平生,曾有此种罪孽否?
  ◎宦裔徐生,年少有才名,窥邻女美,诱妻赂使刺绣,使频往来。一日生匿榻后,妻佯出视庖,生强奸之。事觉,女父母逼令自尽。生后每入试,辄见女披血衣而来,不得第,后为乱兵所杀。
  ◎张明三,随父官琼崖,通邻指挥二女,潜携渡海。女父追急,明三计穷,推二女死于水。后十年,明三患腰疾,迎孙医治之,小愈。是夕,孙梦二女曳孙入水,曰:“妾本琼人,来与张索命,汝何阻吾报乎?”孙惊觉,以语明三。明三拊膺叹曰:“孽至矣,吾其殆乎!”逾月死。
  ◎龙舒刘尧举,买舟就试。舟人有女,刘数调之,无由得间。至二场,出院甚早,适舟人入市贸易,遂与女通。是夕,刘父母梦神告曰:“郎君应得首荐,因所为不义,天榜除名矣。”及发榜,主司果已拟元,因违式见黜。刘大悔恨,后竟终身不第。
  ◎常熟有钱外郎者,家居武断。里中有妇,色美而家贫。钱遂贷银与其夫,令贩布于临清,因与妇通。一日,其夫出门,以潮落不能去,复归,见钱正拥妇欢饮。夫惭且怒,旋回舟中。钱阴与妇谋,夜遣人诈为盗,杀之。族人知而鸣于官,已伏罪矣。钱又挥金越诉,得以幸免。方出郭门,忽雷雨骤作,两人俱击死。
  按淫其妇而杀其夫,天理难容,冤魂莫解。故人虽巧于谋为,天更神于报应。试观此等人,安然不报者,百不得一,亦何异举刃自杀也哉!
  ◎明陆仲锡,生有异才,年十七,从师邱某居京。对门一女甚美,二人屡窥心动。师曰:“都城隍最灵,汝试往祷,或当有合。”遂祷之。是夜,梦与师俱为城隍所追,大加诃责,命查禄位。及检籍,陆某下注“甲戌状元”,邱某下无所有。神曰:“陆某当奏闻上帝,尽削其籍。邱某抽肠。”梦方醒,馆童敲门,报邱先生绞肠痧死矣。后仲锡竟终身贫贱云。
  ◎清宿松令朱维高,己酉入江南内帘,取中一卷。夜梦一人告曰:“此人有隐恶,不可中。”因手书一“淫”字示朱。询其详,不答。次日,朱忘前梦,以此卷呈。主试大加赏异,忽以笔抹其篇中“险阻”二字。朱禀云:“中卷中如此字类不少,似不应抹。”主试亦悔之,命朱洗去。及洗,而墨迹渍数层,忽忆前梦,遂摈之。然朱终爱其文,特存其稿,但不知姓名耳。朱公本房吴履声云。
  ◎张宝知成都,华阳李尉妻美,宝欲私之,而尉适以赃败,宝因劾揭,窜李岭外,死于路。宝赂尉母,娶之,甚欢。无何妇疾,见尉在旁而死。宝亦得病,梦妇告曰:“尉已诉于上帝,旦夕取公,宜深居避焉。”宝觉而志之。一日暮坐,遥见堂下有红袖相招,意谓尉妻,急趋赴,遇尉持殴,口鼻出血而死。
  ◎清凤阳庠生汪某,家有小池植荷,从未得花。康熙己酉,将往录遗,见池中忽放一并蒂莲,父母喜甚。晚间,生以酒调戏其婢,妇弗阻,遂私焉。晨起视花,则已折矣,父母恨甚。生梦谒文昌,见己名登天榜,帝君忽勾去。涕泣拜祷,三度麾下。心知不祥,怏怏就道。时简文宗录取甚公,凤阳府学遗才,旧额三名,赴试仅有三人,而生独黜。三次大收,卒不录,垂涕而归。
  ◎明玉山邑庠生王某,乘母凶纳妇,约以七尽成礼。生寝柩旁。妇宿于房,夜闻叩门声,婢以郎至禀,妇放入,遂同寝。五鼓遁去,曰:“恐外人知,罪吾不孝也。”越数日,问及嫁资。妇曰:“准衣银八十两,及金簪珥,皆在小箱内。”五鼓遂携箱而去,不复来。迨七尽,生置酒成婚,相与告语,妇方知为贼所骗,顿足痛哭,誓不复生,归告父母,遂缢死。会葬,生引棺至墓,忽雷电交作,摄一人跪棺前,则生之堂兄也,手捧金珥及银,跪而击死,尸随破烂,一邑皆惊。此正德九年事也。
  ◎清顺治间,嘉兴钱某,未第时,馆于乡民某家。有女年十七,适清明拜扫,举家皆往,只留此女看家,钱遂私焉。后女腹渐大,父母诘之,女以实告。乡民以钱尚未娶,欲将女赘之,以掩其丑,因诣钱备言所以。钱故作色曰:“汝女不肖,将欲污人耶?”乡民忿归,詈其女,女遂自缢。钱后频梦此女抱子立于前。登第后,授江宁司理。时以镇江之变,将从逆诸人,发钱会勘,而钱以受赃议绞。命下之日,复梦此女以红巾拽其颈,次日即正法。
  ◎山东某生,临场之夕,其仆忽死,暂置一室。及出场而仆已苏,曰:“昨我随入贡院,闻家主已填中第几名,且见中者皆有红旗,家主亦有。”生大喜。仆因求家主中后,为之娶妻。生曰:“即娶对门之女何如?”仆谦让不敢。生曰:“吾中后,何惧其不送纳乎?”第二场,仆又死,苏而有怒色,曰:“主不中矣。”惊叩其故,曰:“见官府点至家主名,忽云:‘某尚未中,已萌造恶之端。’令吏改填赵某。家主号前,已不见红旗。”生疑信相半。榜发第几名,果赵某也。房师将原卷送上,七篇圈满,不意三场卷,为灯煤烧去半页,不可呈堂,因抽落卷补之。生懊恨不已。莱阳宋荔棠先生口述,与生同里,故讳其名。
  ◎明宜兴有染坊,孀妇极美。木商见而悦之,诱饵百端,终不能犯。因而造谋,夜掷木数根于妇家,明日,以盗告官。又贿赂上下,极其窘辱,以冀其从。妇家虔祀赵玄坛,乃哭诉之。夜梦神曰:“已命黑虎矣。”不数日,商入山贩木,丛柯中突出黑虎,啮商头而去。
  ◎清嘉善庠生支某,康熙己酉秋乡试归,谓友顾某曰:“吾神魂恍惚,似有祟凭,欲依某僧以忏宿业。”顾曰可,乃偕僧往视。支忽发狂,曰:“吾含冤三世,今始得汝!”僧问:“有何仇恨?”曰:“瞯吾前生是其属将,伊为主将,乃系勋戚,姓姚。我妻少艾,着吾领兵出征,陷于死地,图占我妻,妻自刎,一家骨肉星散。他后死于忠义,我未得报。再世为高僧,又不得报。三世为宰相,有政绩,福禄神护之,仍不得报。今世该有科名,候三十年,近因渠又有淫业,削去文昌籍,才得下手。”言时恨怒不已。顾曰:“冤家宜解不宜结。”曰:“我恨难释,不相饶也。”支竟颠踣而死。
  ◎贵州某生,屡试辄困,乞张真人伏章查天榜。神批曰:“此人分当科名,以盗婶故除。”起语生,生曰无之,遂申牒自辩。神复批曰:“虽无其事,实有其心。”生悔恨莫及,盖少时见婶美,偶动一念故也。
  ◎严武,少与一军使邻,窥其女美,百计诱之,与俱遁。军使诣阙进状,诏出收捕。武惧罪,缢死此女以灭迹。及在蜀得病,见女子来索命,曰:“妾虽失行,然无负于君,乃至见杀,真忍人也。妾已诉于上帝,期在明日。”黎明果卒。
  ◎江宁差役刘某,有一犯问罪收禁,须十余金,可赎罪放归。犯因浼刘到家,卖女以赎罪。刘即往,与其妻商议,妻颇有姿色,刘欲奸之,妻以夫之性命,赖其扶持,勉从之。随卖女得二十金,尽付为赎罪使费。刘持金自用,不为交纳。其妻以银已交官,夫可计日归也,候数日无音耗,托一族人往探,因言其故,犯一恸而死。旬日,刘差寒热交攻,自言:“某人在东岳告我,即刻要审。”伏席哀号,自云:“该死。”随云:“以我惯说谎,要将铁钩钩我舌头。”须臾舌伸出数寸,一嚼粉碎,血肉淋漓而死。
  ◎宿松杨某,有名庠中,奉关帝极其诚敬,夜梦关帝赐以方印,自拟必中。后于楼下,淫一良家女。场后归家,复梦关帝向彼索印。杨云:“印授我矣,又何索焉?”帝云:“不只索印,兼索汝命。某月某楼之事,汝安之乎?”不一月,父子俱死。
  ◎明正德间,四明符秀才死后托梦于子云:“生前犯淫律,明日托生,作南城谢五郎家狗矣。亟行善事,为我忏悔。”言讫,一鬼牵其项,一卒以白皮蒙其首,悲啼踯躅而去,子惊醒。明日谢氏果生狗,身细白,易之归家,为广作善事。五、六年后,狗遂不食而死。又月余,家之小鬟,忽踞座大言,如秀才状,召家人谓曰:“我实未尝犯淫,因十八岁,行过嫂房,嫂方洗妆,指环堕地,令我拾取,我因此动情。后又时时从我笑语,几至破义。嫂竟病死,我觉神思愦乱,次年亦死。死后,有鬼缚至一官府庭下,两手据地,已成狗形。今因汝行善有功,得忏前孽,将往山东赵医士家为第五子,到家一别。”言毕,小鬟蹶地而醒。
  ◎云间吕某,世家子也,纵情淫欲,其女婢、家人,恒多污坏成疾者。后子女死丧殆尽,以官事破家,屡受官刑。中年备极困苦,寒无衣,饥无食,屋无苫盖,疾病无看视者。死之日,棺衾无措,蛆虫遍体,见者无不惨然。
  ◎清康熙癸酉科,松江一廪生,进头场接卷,忽见一鬼随之入号,惊泣终夜,合号为之不安。及次晚,三稿已脱,鬼趋而执其项。因疾呼邻号生救之,涕泣谓曰:“某年之楚,悦一女子,绐以为妻,女子悦,遂通焉,且赠某金。携至家,内子不容而死。今彼既来,某不可复生矣。”邻号生好言慰之。有顷,闻生在号中乞命,久之,声息寂然。乃呼号军烛之,见此生以系笔红绳,自絷其颈,已气绝而逝矣。
  按《南陵丹桂籍》曰:是私一女子,必使之入场而死,又必使自言其故而死,又必使合场士子皆知其故而死。上天显示淫报,儆戒至深切矣。
  ◎明荆溪二人相善,一丰一窭。窭子妻美。丰子设谋,谓有富家可投生计,具舟并载其妻以行。将抵山,谓曰:“留汝妻守舟,吾与汝先往访之。”引至林中,出腰斧斫死,佯哭下山,谓友妇曰:“汝夫死于虎矣。”妇大哭,偕上山寻尸,引入深处,拥而求淫,妇不从。忽虎出,啮丰子去。妇惊走,以为夫落虎口矣,悲恨无聊。俄见一人远哭而来,至则其夫也,各道所以,转悲为喜而归。
  ◎余杭张某,商贩金陵,寓旅店,有妇称邻居,与张通焉。久之,张察邻居无是妇,疑而诘之。妇曰:“正有所托,妾非人也。有杨枢者,非君里人乎?”曰:“然。”妇顿足啮齿曰:“此天下负心人也。妾乃娼妇,少与杨欢,曲意事妾,无所不至,为誓盟迎归,生死相保。妾以箧笥归之,坚心守盟,久无音耗,闻已别娶矣,以是赍恨而死。此店即妾故居,欲附君归舟,察杨新妇若何。”张如语。既至,别张,适杨宅。杨以诞辰,张乐宴客,忽暴死,所娶亦病剧几死。张闻大惊。
  ◎张安国,有文学而无行检,淫一邻女,致女死于非命。后应试,主试奇其文,欲取作元。忽闻空中叱曰:“岂有淫人害人之人,作榜首者耶?”主试忽仆地,及苏,起视其卷,已裂为粉碎矣。放榜后,主试呼安国告其故,安国惭愧而卒。
  ◎建昌罗某,家贫不能娶妻,其母遂改嫁江姓,得银娶章氏为媳。罗以母故,不忍与妇共枕席。章询知,脱簪珥衣服,令夫持以取母。夫喜,奔告母,因天晚留宿。不意江前妻子江实,已窃听之,夜托罗名,叩门入内,拣取诸物,且求欢,章不识其诈也,遂携所有而去。及天明,夫回,章方知受骗,愧恨缢死。夫具棺殓,舁至郊外。忽雷电交驰,震死一人,手捧簪珥衣服,跪棺前,背书“奸贼江实”四字。棺木碎裂,章氏立道旁,见夫问其事,相与大恸扶归。继父江潮,亦感泣,携罗夫妇与之同居。
  ◎明晋江许兆馨,戊午举人,往诣本房座师,偶过尼庵,悦一少尼,遂以势胁之,强污焉。次日,忽自啮舌两断而死。
  ◎铅山人某,悦邻家妇美,挑之不从。值其夫病,天大雷雨,乃着两翼花衣,跃入邻家,奋铁椎击杀之,仍跃出,人皆以为雷击也。后遣媒求娶,妇因贫改适,伉俪甚笃。一日妇拣箱见衣,怪其异制,夫因笑而言其故。妇佯为言笑,俟其出,即抱衣赴官。官论绞罪,绞之日,雷大震,身首异处,若肢裂者。
  ◎江宁庠生郭亨,己卯入场。未放榜时,其友杨生谓曰:“我近为阴府判官,知君该中五十七名。汝家一婢,为汝收用,受气不得其死,屡来赴告,以此除君名矣。”郭初闻之不信,及领卷出来,本房已入荐列,乃大悔恨焉。郭生一生忠厚,只因此事不慎,潦倒终身。
  按按《功过格》:“留婢作妾,为三十过。”特以理而言也。若揣情酌势,则且有无穷之过存焉。盖男女之配,虽贫贱而各得所愿。强抑为妾,已违其本愿。而更有最难堪者,常有以少艾而事老夫,以娇柔而遭悍妒,赍恨衔怨,郁郁求死,遭此毒者,良可悯也。冓要其所自,则以一人之不能制欲而然。至妻妾之间,诟詈相争;中之事,丑秽莫掩,患非一端。人非万不得已,慎毋以此造无穷之孽也。
  ◎滁阳王勤政,与邻妇通奸,有偕奔之约,妇因杀其夫。政闻大骇,即独身逃至江山县,相距七十里,以为祸可脱矣。饥入饭店,店主具二人食,政问故,店主曰:“此披发随汝者非人乎?”政惊,知怨鬼相随,即到官自首,男女俱伏法。
  ◎豫章有一乳双生者,相貌声音如一,自襁褓以至三十,相征得失皆同。三十一岁,兄弟科举至省。邻妇孀而丽,挑其兄,兄正色拒之,且以此戒其弟。弟佯诺,竟与妇通,妇初不知其为弟也。彼此情稔,因与妇约曰:“我得中,必娶尔。”及放榜,兄入彀,弟下第矣。弟复诳妇曰:“俟我发甲后娶汝。”且以乏资斧为言,妇倾囊付之。春,兄登甲,妇朝夕盼望,音问杳然,抑郁成病,阴以书贻兄,而妇殂矣。兄得书惊,诘弟,弟俯首输情。次年,弟所举子殇,而兄子固无恙,恸哭不已,双目顿盲,未几亦死。其兄享高爵,多子孙,称全福焉。
  按凡人当祸患之至,不可尽委之于命,当惕然思我生平,所作何孽,致有今日?重自刻责,改过自新,庶可挽回神明之谴怒,而转祸为福。不然,是亦豫章之弟而已矣。
  ◎维扬某生,造一淫书既成,梦神呵之,醒而自悔,遂止。后因子夭家贫,仍复付梓,未几目瞽,手生恶疮,五指拘挛而死。
  ◎施耐庵作《水浒》,其中奸盗之事,描写如画,子孙哑者三世。
  ◎清康熙丙午年,兖州属县有郑生者,美秀能文。悦舅之女艳而淑,求为婚,舅弗许。既诺邻邑萧氏之聘,以婿病,逾年未嫁。郑赂女之婢,得其睡鞋、香囊,怀以示萧之内戚,言女与己有私。盖计萧知之,必当离婚,婚既离,则破甑无有顾者,然后可求而得之耳。萧得谮,疑信相半,使人诘女之母。女闻谤言,不胜其愤,取利刃一挥,命随腕绝。父讼之官,邑侯某公,察而毅,捕郑拷讯,尽得其实,备极五刑而死。
  按唐元稹之姨女,崔莺莺者,绝世姿也。稹固求为婚,崔母欲以妻其侄郑恒,不遂其请。稹愤甚,因作《会真记》以污之,且代莺作唱和诗传世,遂使无瑕白璧,蒙垢千秋,较之郑生,罪又甚焉。厥后雷火焚尸之报,不亦宜哉?
  ◎江南一书生,文有藻思,但素性好谈人闺阃事。己酉入闱,至三场给烛时,忽见卷面上,有“好谈闺阃”四字,生急以手擦去,硃及誊正视之,卷面已擦破矣。后视卷七篇圈满,拟中魁,因无三场不录,自是潦倒终身。
  ◎明季吴下有秦生者,力学多才,尤工诗词乐府。为人极其轻薄,唯好作谑语诮世。或见人形貌不堪,识面而一诗立就。闻人作事可笑,入耳而一歌已成。其窗友夤缘入泮,作《游庠诗一百韵》贺之。其邻人帷薄不修,作《黄莺儿十首》赠之。绘影写风,穷工极巧,流播人口,达于远近。因此屡困老拳,且讼之官府,几至褫其衣劙衿,终不改也。晚年忽病疟发狂,自啖其粪,取刀自其舌。家人夺刀,锁之空室中。觅刀不得,乃嚼舌如糜而细吐之,臭闻户外。后于窗隙,窥见庭中有劈柴斧,遂奋勇突窗而出,取斧自斫而死。
  按于觉世曰:以秦生之才,何难为善俗宜民之用,而乃以此为杀身之具。何异以隋侯之珠弹雀,太阿之剑刈薪也。近有一生,负异才,自拟必中,然好以经书为谑浪之谈,后屡获荐,皆因后场有讹被黜,此则侮圣言之报也。因世间才士,往往犯此,不知其非。噫!如此读书,与优人演戏何殊焉?斯文扫地,皆此种读书人所致。
  ◎李叔卿,素廉谨。同僚孙岩嫉之,妄言于众曰:“叔卿空自得名,以吾视之,狗彘也。”或问其说,曰:“叔卿妻妹,岂得为人?”自是喧传远近。叔卿欲明,不便出口,即不欲明,愤恚难忍,遂郁悒死。其妹闻知,大为惊恨,亦缢死。不数日,雷雨暴作,将岩击死,暴尸叔卿之门。及葬,雷复发其冢。
  按此系有心污蔑人,固应如此重报。而无心戏谑,亦断不可。壬子浙闱,有一妇人进号,随走随唤云:“东阳王二。”举号大骇,以火烛之,遂不见。因挨寻至内,果有一王姓行二者,具以告,且诘其故。其人思之良久,曰:“数年前聚族戏谈,偶言一村孀守节,以为难信。其妇闻之,愤而死,得无是乎?”因惧,不敢完卷,收拾出号,坠阶伤额,扶至寓,翌旦死。可见戏谑之害,凡有关人名节者,断不可轻出诸口也。
  ◎蓝润玉,弱冠擅才华,丰姿韶秀,同学皆以金马玉堂期之。所居邻某尚书宅,尚书有女,已字而未嫁,才色倾一时。生偶见于升车时,归而渴想,一日闲步后园,闻隔墙女子声,梯而窥之,识为车中人,乃暗于墙下凿去半砖,日觇之。积半年,女出阁,生无因再窥,怅甚,乃赋“长相思”词。为一友所见,举而投诸火,并诫其勿复告人,于德行大有累。生笑其迂。后入闱,夜梦神抉其目,寤而目痛甚,两瞳如针刺,不能启睫,因缴白卷出。归家痛不止,遂双瞽。及榜发,毁词友魁列矣。
  ◎吴地某公子,欲奸一寡妇,与所契友谋之,友即授之计,约某日往。届期,其父梦绯衣神告曰:“汝子当登科甲,因坏心术,尽削去。某友本贫贱,复为人谋不善,应寸斩其肠。”父惊觉,即至书馆,果闻此友,哀呼腹痛而死。公子渐渐发狂,披发行市,卒不能救。
  ◎浙江皇甫某,乾隆间进士,既罢官,主讲丽泽书院。后唯老夫妇,困顿而没。尝语人曰:“吾为某邑知县时,有门生某,有才无行,中乡榜后,嫌己聘妻贫,适此女病臌,乃指为有孕,控于吾,乞断离。吾拘讯此女,不容置辨,女出刀自剖其腹,事遂上闻。某门生抵罪,而吾亦免官。吾只一子,已登贤书,无何白昼睹女来,遂死。今吾夫妇,老而无依,行见为他乡无祀之鬼,报亦酷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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